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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君子,命中有狐》第二十九章 一言不合

颜君旭和珞珞带着甘草赶回人鱼藏身的村落,已是午夜时分,方思扬正倚在成堆的绿豆中,累得蓬头垢面,也没比他们好到哪儿去。

他见到颜君旭和珞珞狼狈的样子,立刻捧腹大笑,三人聊了一会儿,才知道方思扬偷绿豆时被书院的家丁发现了,追了他二里多远,还好月曦一直悄悄跟在他身后,关键时刻替他解了围。

人鱼们身上的毒气蔓延,除了力量强大的璇玑,都无法出门迎接他们了。珞珞忙指挥月曦烧水,颜君旭和方思扬搅药,尽快熬解毒药水。

不过半个时辰,铁锅中就熬好了绿豆和甘草混合的药水,珞珞将药汤舀出来给了璇玑一碗,又将黏糊糊的绿豆膏敷在了他中毒的皮肤上。

“果然觉得肌肤不再麻痒,胸口恶心呕吐之意也稍减。”璇玑喝完了药汤后,赞许地点了点头。

“这毒本不是剧毒,只是对你们这些常年生活在水中的人鱼特别致命,不过只要服了解毒汤药,好起来也比常人快一些。”珞珞笑了笑,明艳如花,“而且这解毒的法子也简单,只要尽可能地多喝药汤,过个三五日,应该就能将体内毒素全部祛除。”

璇玑体力恢复,带着月曦协助他们,很快就将所有中毒的人鱼处置妥善。这药果然十分灵验,不过半个时辰,便听村庄里已经有恢复了体力的人鱼在破口大骂,“死狐狸给老子等着,待老子全好了,就抽你们的筋扒你们的皮!”

骂声在星图浩瀚的夜空中回荡,惹来几声欢笑,早晨还死气沉沉的村庄,似又再活了过来。

“多谢三位,助我人鱼族度过危机。”茅屋之中,璇玑抱拳行礼,向三人道谢。

颜君旭连连回礼;方思扬躲到了一边,根本不敢受他的礼;只有珞珞摸着下巴,满腹好奇,奇怪的是这位人鱼族长明明是只妖,言行举止却太像人了,而且还做人类书生打扮,也不知是为了什么。

璇玑道完谢后,冷哼道,“哼,这人鱼湖可不是一潭死水,西有溪流汇聚,东有泄水之处,只需再过几日,湖中毒素便会清得七七八八,到时候我要涂山狐们尝尝我的厉害。”

珞珞朝颜君旭看了一眼,因忙着帮人鱼族解毒,两人还没来得及说在塔中见到的怪事。

颜君旭挠了挠头,犹豫地说,“璇玑先生,你那天说什么下棋的后招?我发现了涂山狐的秘密,搞不好就是这后招。”

“什么秘密?”这话却是月曦和方思扬同时问的。

“机关……”颜君旭心事重重,“一个机关,黑狐在人鱼湖中下毒是先手,后手就是这个机关,现在我还不能确定,要去湖边看看才知道。”

璇玑皱了皱眉,朝月曦道,“你的朋友为我们奔波了两日,今晚让他们好好休息,明晨你就带他们去湖边探查吧。”

“对了,这是塔中的夫人让我交给您的。”颜君旭这才想起了秦夫人要交给璇玑的羊皮卷,忙从随身背着的布袋中掏了出来,“不过先生要小心,这位秦夫人似对您有点误会。”

“夫人?她看起来有多大?”

“大概五十余岁。”珞珞对女人的年纪很敏感,飞快地答。

“年纪大了些……,姓氏也不对……”璇玑叹了口气,似有些失望,将羊皮卷展开,但他只看了一眼,立刻僵住了,“这、这是‘烂柯局’?不、不可能,除了她之外,谁又会有‘烂柯局’?她到底是不是她?”

他在屋中跺来跺去,说话的声音甚小,也只能听到什么“她还是她”之类的,月曦从未见过风度翩翩的父亲如此失态,莹莹大眼满含担忧地望着他。

“你们还愣着干嘛?还不快去休息?”璇玑停下脚步,猛地看向他们,目光停留在了颜君旭的脸上,“君旭,你先别走,我有话问你。”

月曦见父亲恢复了常态,悄悄拉了拉方思扬的衣袖,两人携手离开了。一贯任性的珞珞,居然也听话地乖乖离开。

但她回到人鱼为她安排的住处,刚关上大门,身子便如乳燕穿林般跃窗而出,再落地时,已经变成了毛发红亮的小狐狸。

小狐身姿轻灵,几个起落就来到了璇玑的茅屋前,爪上厚厚的肉垫踏在草中,没有发出半点声音。

接着它纵身一跃,就踏在了屋顶的茅草上,隐约能听到房中有人说话。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,正是璇玑的。

“我见你方才提到机关,欲言又止,却是为何?”

“我只见到了局部,就能猜出它非常大,是我见所未见,甚至不敢想象的,而且我听那些黑狐说,这机关是做抽水之用……”颜君旭的声音有些轻颤,谨慎地答,“我怕说出来,让大家一起担忧,便想确定了再说不迟。”

“什么!他们想抽干人鱼湖中的水?人鱼湖周围既有农田,又有村庄,他们是要毁了良田和农户吗?真是心思歹毒,不计后果!”璇玑重重地一拍桌子,怒道,“我定要涂山狐妖尝尝厉害!你们还小,帮我们寻药已是不易,此事不能再让你们涉险。我自有解决的办法,明天一早,你就跟朋友回回书院去吧。希望今年秋天,能听到二位金榜题名的消息。”

“可是,机关……”

“我既是族长,怎能在危难之时假手于人?”

“那公输遗冢……”

颜君旭说出这几个字,声音就戛然而止。珞珞伏在屋顶,虽然看不到两人情状,想必璇玑的脸色难看至极,让他不敢再说下去。

果然,片刻的沉默后,就传来璇玑的冷笑声,“我还以为你真是好心相助,原来是记挂着公输遗冢,没想到你小小年纪,心机竟如此之深。你跟狐妖有什么分别,不过一个是强取豪夺,一个是假意欺骗……”

“璇玑先生,您误会了……”颜君旭急切地要为自己辩解。

“这几十年来,像你这样惦记遗冢的小人我见多了,你若是想取,便凭自己的本事取来!但若是被我撞到,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,跟狐妖为伍的哪有好人,我真是看走眼了。”

珞珞听到他最后一句话,脊背骤然一冷。

“我哪有与狐妖为伍?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狐妖了!”

“亏你还读过圣贤书,竟然满口谎言,真是恬不知耻……”

璇玑嫌弃的话音方落,便传来“扑通”一声轻响,颜君旭从茅屋中飞了出来,重重跌在地上。他艰难地爬起来,扑掉了身上的尘土,捂着胳膊缓缓离开。

珞珞也轻轻跳下屋顶,她站在月下的长草中,对着月影哀鸣,耳边只萦绕着颜君旭愤怒的话语。

“他说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狐妖……,可我为什么如此难过?”小狐耷拉着耳朵,低着头走在月下荒草中,像是一只迷失在波涛中的小舟,转眼便被草海吞没。

颜君旭揉着摔得青紫的手肘,回到了住处后,就一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。

他满腹委屈,想找璇玑解释,但一回想方才他翻脸无情的模样,又觉得这人鱼族长的心眼实在小的很,自己光明磊落,帮助人鱼族也从未想过回报,从不曾存私心,又何必跟人解释什么。

夜晚在少年男女缠绵悱恻的心事中,变得格外漫长,连天上的弦月,仿佛都化作天空的一弯泪痕。

次日清晨,天色方明,颜君旭就回到了白鹭书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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